皇帝大为恼怒,他已有十一岁了,有了自己的主见,且他自以无错,上官仪做了他三年老师,教他时很尽心,也有了师生之谊,说杀就杀了,他怎能服气。
现在他想保其家人都不成,这已不是一个上官仪的问题了,是他身为皇帝的尊严受到了侵犯。
皇帝长到这么大,阿武教育他也颇为尽心,故而,他脑子并不是很直愣愣。
虽然承认自己此时不足以与太后抗衡让他颇觉羞耻,也接受了这一事实,他决定韬光养晦。
脑海中闪过无数诸如郑庄公、越王勾践之类的先辈,皇帝压抑了自己的性子,决定待他长大以实力让太后正视他的意见。
他此时还无要打击报复太后的决心,礼义仁孝还是深深找根在他那并不多饱满的脑袋里的,他暂且只希望让人看到他身为皇帝的威严,希望日后他施政之时,太后不要在旁指手画脚。
皇帝这样的想法,真是,单纯得让人叹服。
朝堂之凶险残酷他还未曾体会。
上官仪之死让大臣们颇为不安,一种名为兔死狐悲、唇寒齿亡的情绪在朝堂之中飘荡。
太后手中之权已越来越让人心惊,她在皇后之时,就曾一度大权独揽,做了太后之后,似乎更是无所顾忌。
阿武却知,不论她看来多嚣张,她始终把握着底线,一条让朝臣不满,却不会让他们揭竿而起的底线。
为政者,总不能顾及所有人的利益,况且阿武也不想顾,她只需给出一点甜头,让他们为这点甜头自去争斗,不来搅乱她的政令就是。
就如此次,上官仪之死,任谁都知上官仪受污,所谓“畏罪自尽”
不过“杀人灭口”
耳。
为何阿武敢这等明目张胆?大臣们知上官仪之冤,为何为人喊冤?只因无切肤之痛,死的是上官家的人,并未牵连旁人。
大臣们起先迟疑担忧,生怕累及自身,而后见太后并无要再降罪于谁,便埋头于争夺上官仪死后空出的中书令之位。
“有时看着他们汲汲营营,只顾蝇头小利的模样,委实惹人发笑。”
阿武伏在高阳的身上,手中拿着一本奏疏,是一据闻“有望拜相补上官仪之缺”
的大臣令人弹另一“有望拜相补上官仪之缺”
的大臣的奏疏。
高阳扫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没好气道:“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
他们若不争这点“蝇头小利”
,转而众人一心地来斗她这太后,场面就不好看了。
阿武抿唇笑笑,提起朱笔,在上面写了几字。
待她写完了,高阳将她从背上拽下来:“你今日找我来,是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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