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鲜少看到宴若愚的双眼如此空洞,但不是没有过,最近的一次是八月份的生日宴,宴若愚请了一众朋友开红酒趴,结束后浑身上下都是酒渍,猩红的像沾满鲜血。
他不要命了,喝水一样地继续灌酒,醉生梦死般胡乱说话,脸上分不清是水是泪。
和那时候比他现在还算清醒的,至少脑子还会转,想着姜诺很有可能还在生他的气,他进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道歉。
“姜诺,对不起,昨天我说错话了,我保证以后绝不会犯混了。”
宴若愚清了清嗓子,把裴小赵当成姜诺,先练练该用什么语气说辞。
“不行,这样太干巴巴了,听起来没诚意。”
宴若愚自我否定,把鼻音调动起来,蔫蔫得没精神。
他五官随母亲,极为标致,眸波微荡的样子我见犹怜,饶是裴小赵天天被这位大少爷压榨得苦不堪言,一见宴若愚那微垂发红的眼角,心疼都来不及,哪还有能什么怨啊。
“不行,这样太娘了。”
宴若愚一秒钟变脸,还想琢磨些别的方式,但心越跳越快,连带着视野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知道自己不对劲,但不知道为什么不对劲,也不知道为什么等不及,反正就是等不及了,用钥匙开门后恨不得脱光衣服来一出负荆请罪。
然而他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人,低头,鞋柜处没有姜诺常穿的帆布鞋。
“姜诺!”
他喊那个名字,鞋都没脱,慌慌张张地快步往里走。
先是乐器房,然后是卧室,全都没有心心念念的那道身影。
唯一欣慰的是出息还在,听到动静后从阳台的笼子里钻出来,垂头丧气地尾巴都懒得摇。
宴若愚便往工作室去,翻开控制台上的笔记本。
那是姜诺的工作日记,用来记自己随便freestyle的歌词,然后写下分析和备注。
他没找到什么信息,正要把本子合上,突然注意到中间几页密密麻麻记着数字。
他重新翻开,发现姜诺把帐都记在那上面,包括给其他rapper做伴奏和后期的收入以及吃穿住行——他把衣服都标签全都剪了,姜诺找不到品牌,就按着这类衣服的均价记了个数。
房租也是,没人问他要钱,但姜诺不当自己是白住,最后算出这个月要还宴若愚小一万,宴若愚拿出手机点开短信,在他依旧昏睡的今早清晨,姜诺正好把这个数字的钱转给他。
宴若愚闭上眼,若不是扶着桌子根本站不住。
镇定剂和安眠药的后劲让他浑身发软发棉,胃部酸胀异常。
他捂住腹部疼痛的地方,竭力把那恶心的感觉压下去。
这时候裴小赵进来了,一手拿着果汁一手拿着一包面包吐司,都要求宴若愚行行好吃点东西填肚子,宴若愚接过那些食物,握住他的肩膀将他转了个身往门口推,要他开车去姜庆云一家的出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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