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到一半,忽有婢子疾奔而入,对着阿武纳头便拜,口道:“太后,高阳殿下……”
阿武笔力失控,纸上顿时漾开大片墨迹,她等不及那婢子说完,便起身冲了出去。
到高阳宫殿之外,就见里面慌乱无措。
阿武已顾不上训斥宫人,她脑海中一片混乱,只一味朝里迈步,分明不过自门至殿的一小截路途,却长得让人腻烦憎恨。
终于至内室,阿武三步并作两步,扑到榻前。
高阳双目紧合,脸色白得让人心惊,躺在榻上,仿佛已失去了声息。
阿武颤着手,触碰她的面颊,柔软却冰凉,她顿时觉得自己理智全无,动作无措地从绵衾下找出高阳的手,紧紧握住,仿佛这样才能给她一点勇气。
太医很快就到,探过脉,拨开高阳的眼皮查看过,又问了宫婢,宫婢如实答道:“殿下如常在窗下弈棋,并无任何不适,待到一局末,起身之时,忽然晕倒,婢子等惊惶不已,一面将殿下挪至榻上,一面请太后、太医过来。”
她甫一说完,阿武便立即盯着太医,太医心内叫苦不迭,这病,没的治。
他心中这样认定,偏又不能说的这样直白。
起先见大长公主一切都安,以为能好一点,谁知病会突发。
太医哆哆嗦嗦地,极力将话说得婉转:“大长公主殿下与上皇之状同,上皇入疾数载,药石无力,大长公主便如上皇一开始发病的样子……”
阿武闭了眼,抵制住喉咙的紧涩,艰涩道:“你只说要如何?”
太医终于停下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支吾道:“臣开一方子,供殿下斟酌服用。”
阿武睁开眼,看着他:“斟酌?如何斟酌?”
旁人不知,太医署诸人多是有数的,太后要救的根本不是上皇,而是大长公主。
他哪儿敢将话说死,只能言辞模糊,说了半日,也没有一句准话。
阿武已听不进他在说什么了。
慌乱的内心慢慢的平息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惧怕,她握着高阳的手,将掌心与她冰冷的掌心相贴,企图能得到丝毫暖意。
太医说了半天,都没听到太后张口,心知已是不好,一时惧极,趴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上滚落。
很快又有别的太医陆陆续续地赶来,一进来便见他跪在那里瑟瑟发抖,跟个榜样似的,仿佛谁再含含糊糊不说准话,谁就同他跪到一处,等过一会儿,一同拖下去处置。
太医们不敢有半丝侥幸,个个提起精神,终于商讨出一张方子。
阿武接过看了一遍,递给宫婢,令去抓药。
而后望着那些太医,道:“你们一个个,我都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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