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远去后,桓素舸问锦宜:“子远是不是有事?”
锦宜忙摇头。
桓素舸道:“怎么眼红红的像是哭过,神情也不似平日……带着些心神不宁的张皇。”
锦宜捏了把汗,正不知如何回答,桓素舸又一笑:“罢了,不说这个了,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初九日那边府里宴请宾客,老爷跟我也在受邀之列,我心想着也带你跟子远子邈一块儿去,他们是男子,迟早是要顶起郦家的,趁机多认识些相识自然有利于前途,而那天去赴宴的女眷也多,正好儿你也多交际交际。”
锦宜最怕的就是“交际”
,何况是去桓府交际,简直像是老虎尾巴上打秋千。
且她才答应桓玹不再生事一定要循规蹈矩的,如果再去一次桓府,那个地方的风水跟她八字不合,保不齐又横生枝节。
因此锦宜谦恭地说:“虽然夫人是好意,可上次在府里出糗,我实在没面目再去,夫人若有心,只管叫子远子邈跟着父亲一起就是了,我就不必了。”
“瞧你说的,”
桓素舸笑起来:“总是跟我客套见外,如果是因为这个,那我便替你做主了,那天就随我一起去。”
一锤定音,锦宜心里发出一声悲泣。
但她哭的太早了,因为桓素舸又道:“是了,还有一件事,后日初八,本来咱们府里不是请客吗?”
这个锦宜知道,心不在焉地点头。
桓素舸道:“原先以为你三叔公不会来的,不料方才又派了人来告诉,说是要来。
这可是咱们想请也请不到的,我先跟你说让你也心里有数。”
是夜,锦宜又给伤口上了药,然后平躺,回想着今日发生的种种,听着外头风雪敲窗,心底一会儿是林清佳站出来“对任何人我都会如此”
,一会儿是桓玹道“你不是小孩子了”
。
林清佳本是她所爱慕之人,桓玹是她所敬畏之人,但如今时移世易,人心也跟先前不同,两者交错想起,反形成一种以毒攻毒的效果,锦宜在不知不觉中入了梦乡。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洞房之中红烛高照,新娘子蒙着红盖头,坐在床边静等娇客。
这幅貌似岁月静好的场景感染了锦宜,让她羡慕无比,可看着看着,身为旁观者的锦宜突然灵光一闪,不对呀,这新娘子本就是自己,而今天正是她的好日子。
哈哈哈,何须艳羡他人!
锦宜的心因为这种莫名的喜悦而也随之荡漾起来,摇摆如春风里的花。
门开时,是新郎官移步走了进来,锦宜睁大双眸从红帕子底下看着那人向着自己走近,她莫名地认定这人就是林清佳,而白日所受的伤在这完美的梦境之中却是不曾存在过的。
一只手探过来,将帕子掀开,然后微微用力,抬起了她的下颌。
这动作虽然不算粗暴,但也并没有什么温柔可言,锦宜被迫抬头,惊春梦若幻若真锦宜吓的从梦中醒了过来。
在此之前她只肤浅地以为可怖的鬼怪之梦会把自己吓醒,着实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自从做了那个奇怪的梦,此后再给伤口上药,握着那看着很不起眼的瓷瓶,锦宜都会觉着怪怪的,明明是自己的手在掠过伤处,感觉却像是那天在马车里,给桓玹握住脚踝……也许、也许梦中的那种经历,也正是因为那天受了惊吓,所以日有所骇,夜有所梦。
初八这日,长安城靖安坊内的百姓们目睹了一场奇景。
向来“低调”
的郦员外郎府门前,车水马龙,人潮如织。
这般喧闹繁盛,想来唯有平康坊最有名的点心老字号“金福记”
搞免费派送的时候的场景可以媲美了。
这来吃郦府年酒的人员大致可以分为几类,有一部分是郦雪松的点头之交,以往年下也会来泛泛登门道一声“春节安泰”
的,但是今年当然不仅是点头之交,如果愿意,这些人甚至想做雪松的磕头之交。
还有一些人是平日原本跟雪松没什么交往的,这些人里又分两批,第一批是雪松的上司,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原本就没有义务跟雪松这种小角色有交际;另一批是雪松的下级,他们虽然品级低下,可眼光仍是力争上游的高远,所以以前也清高十足地不屑奉承雪松。
但是在今天这个心想的事儿都能成的好日子,这些人仍是不约而同,屈尊降贵不拘一格地来了。
其实原本雪松没想请这么多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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