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账房先生可真年轻啊。”
络秀心想。
账房先生抬起头来,他的肤色是京都人的白皙,却不显得苍白,而是容色如玉,五官不似陇西男子的剑眉星目,而是平眉薄唇,衬得面容淡雅温润,不过这位先生却长了一双桃花眼,眼角开阔,眼窝深沉,再加上月牙形的卧蚕,竟看得十四岁的络秀微微红了脸。
她想到了诗经里描写男子的诗句,心想,这位青衣少年,虽没有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其气质却如圭如璧,宽兮绰兮。
账房先生许是感受到络秀的灼灼目光,朝着络秀坐的方向望去,络秀赶忙目光微微下移,装作津津有味地样子盯着旁边那桌客人的吃食。
仔细一看,络秀发现那桌客人正在吃着一个个冰团子,冰团子外表黄色,看上去小巧可爱,咬开的时候络秀似乎听到泉石碎裂之声,咬破后团子里还有汁水流了出来。
如今正是六月,骄阳似火,赶了大半天路的络秀更是口渴人乏,直勾勾地盯着前桌客人的冰团子,一时移不开眼。
络秀默默吞了口水,她太想尝尝这个冰团子了,她偷偷望了眼爹爹,爹爹正在和师兄们一边喝酒,一边说着送镖的事宜。
爹爹和师兄们喝了酒,说话声如洪钟,举手投足间满是陇西人的豪迈粗放,络秀也不敢打断,只好静静地看着冰团子,望团止渴。
不一会儿,阿金就送来了凉菜,也许是冰团子太过诱人,络秀心不在焉地吃着,眼睛还停留在冰团子上。
正在吃冰团子的老先生年纪五十开外,穿着一袭深灰色圆领窄袖长袍,留着有些灰白的长胡子,看着老先生一口咬破团子,络秀不由得担心这个冰团子的汁水会沿着胡子滴在袍衫上。
想到这里,络秀又觉得有些好笑,微微扬起了唇角。
这位老先生已经在吃第二个冰团子了,只见他吃完,吟咏道:“雪不能甜橘小酸,若为有此蜜冰团。”
更是馋得络秀心里直痒痒。
络秀遐想的功夫,餐桌上已经多了十几个菜,络秀这才发现了爹爹点这么多菜的真实原因。
实在不是爹爹大方,而是每个菜的分量都是陇西普通馆子的三分之一,量太少了。
就拿这份肉饭算条来说,不过每人一个拳头大小的薄碗,师兄一口就吃完了。
记得臧大娘每次做肉饭算条,可都是拿盆装的呢,她和师兄特别爱吃这道菜,以前娘在世的时候也爱吃。
“帘内清歌帘外宴。
虽爱新声,不见如花面。”
一位女子柔美的歌声打断了络秀的思绪,抬头一看,见一妙龄女子怀抱琵琶站在他们的酒桌前,女子年约花信之年,头发向上梳至头顶,挽成一个圆型的同心髻,肤白如雪,双目含情,有弱柳扶风之姿,她悠悠开口,不仅唱出了歌词里的“牙板数敲珠一串”
,还多了一丝独有的伤感,却不显矫情。
“唱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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