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万一……可以让他开心一点呢……舒童今天有个快递要到,午休起床后她就一直站在镜子前精心打扮着。
从衣服的挑选,细节的搭配,再到妆容,头发是应该扎起来还是披散着,是应该绑个马尾还是系丸子头,一切都要显得随意而认真,不能让人看出来是刻意收拾过才见他的,她需要营造一场让他不忍拒绝的重逢偶遇……下午4点20分,舒童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看了多少次手机了,物流依然显示派件中,但已经好几十分钟了,她还是没有接到任何派件的消息。
终于,在她冒着寒风围着假山转了舒童想了很多重遇之后的开场白,诸如:平平淡淡开口道:“最近怎么样?”
,或者装模作样问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抑或是简简单单说一声:“你好啊!”
可是,当邹昊勤真真切切朝她走过来时,舒童的两只手在卫衣口袋里揪成了一个拳头,却始终说不出一个成形的字……他越走越近,眉宇间的清冷扑面而来,眼底的倦怠也愈加明显……舒童纠结半晌,说不完整的话最终只幻化成一个浅浅的笑容。
令她意外的是,邹昊勤似乎对于她的出现并不觉得意外。
擦身而过的瞬间,他也牵起嘴角回了个淡淡的微笑,脸颊边那个清清浅浅的小酒窝好看得耀眼……他径直穿过舒童走到她身后的摩托车旁,将手里的几个包裹放进袋子里,迈着长腿跨坐上摩托车,而后发动引擎,绝尘而去。
生疏得如同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舒童怔在了原地,口袋里两只攒成拳头的手松开又捏紧,捏紧又松开。
她听见那辆旧摩托车行驶时发动机发出的巨响,声音从大到小,由近及远,直至消逝不见……她转身朝小区门口跑去。
往日里邹昊勤在沿途这一路都骑得很慢,因为每隔不远就得下车送快递。
可是今天,舒童一路小跑着出了小区门口,都没有看到那辆旧摩托车的踪影。
大概是故意躲她吧……她能想到的……她早该知道的……可是她仍旧想再冲动一回,就这一回……她手里紧紧捏着的包裹,是前几天上网给他买的帽子和手套,她挑了很久的帽子和手套。
一顶藏蓝色的羊毛帽子,一双加绒加厚的皮手套,骑摩托车时可以御寒保暖……冬天很冷,送快递也冷,骑摩托车更冷……刚刚擦身而过的瞬间,舒童已然注意到他露在外面的手和耳朵都是通红一圈……他皮肤白,一块块红肿的冻疮分外显眼……如果戴上帽子和手套,可能会好一点,也许会暖一些……终于在跑了10分钟之后,在美艳女老板的瑜伽馆门前,舒童看到了从附边的小巷子推着车走出来的邹昊勤。
她停下脚步,躬着身,手扶膝盖大口的喘着气……她原本以为邹昊勤会直愣愣的问一句,“你跟着我干吗?”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扶着摩托车的把手,静默的看着她,一语不发……舒童也直起腰看他。
他依旧穿着那件夹克外套,收拢了拉链,高高的领子立起来,看起来格外挺拔俊秀。
风很大,竖起的立领将那张清俊的脸遮盖了大半,但依旧能看得到剑眉凤目,鼻正唇薄……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无论何时何地,不管身处何境,都是好看的……摩托车把手的颜色是黑的,他的手却很白,她一眼就看到他白皙的双手小拇指的骨节处触目惊心的红肿开裂着,挂着斑驳的血丝……兴许注意到了舒童正在看他的手,邹昊勤下意识把双手收进口袋里。
放进去时,肿得变形的两只手一触碰到口袋处冰冷坚硬的拉链,他立刻顿了顿……应该很疼吧……舒童看到他有稍稍愣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捏紧拳头放进口袋……舒童往他跟前走了几步。
因为跑了很长的路,她费心绑了很久的马尾松松垮垮的耷拉在脑后;系成五角星花样的鞋带已经歪歪扭扭的散开;不知是汗水还是眼泪把画得清透灵秀的眼妆都晕花了……她低头看了看出门时擦得一尘不染的帆布鞋,下意识又将脚步往里挪了挪……她知道,她此刻一定狼狈极了。
反观站在她对面的邹昊勤,不管在寒风中吹了多久,不管身上的衣物有多单薄,也无论骑的摩托车有多破,裤子洗得褪色成什么样,衣服穿得有多旧,他总能像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一样,从来不受周遭事物的影响,永远都明目朗星,永远都俊逸倜傥……他只要安静的站在那里,就是一个聚焦的光源,总能让人在拥挤的人群中一眼就瞧见他……他好像永远都不会狼狈,永远都不会难堪……再僵持下去,再沉默一会儿,舒童知道他又会马上转头走人了。
虽然当下这个场景跟她预想的,跟她计划的完全不一样,但她也必须争取时间了。
舒童低着头,犹豫半晌,终于开了口,“我……你……你在通达送快递啊?”
可能完全说了句废话吧,这次邹昊勤连那个言简意赅的“嗯”
字都没有说出来,只微微点了点头,就推着车从她身边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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