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拢了拢灰色的短大衣,从她身边走过,根本不看她,只冷冷地说了句:&ot;我送你回桐城。
&ot;她这才明白过来,连忙说:&ot;不了,我坐火车过去,两个小时都不到,很方便的。
&ot;他已经出了大堂,回头瞥她一眼,语气不无嘲讽:&ot;你就这么害怕跟我在一起?&ot;他微微眯起眼,冷笑,&ot;我想你可能不大明白,如果我想收拾你,我有十几年的机会,大可不必等到现在。
&ot;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在他肩头。
背着光,让他看上去像尊凝满冰霜的雕像。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她总有些胆怯,他说送她,她就真的站着不敢动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怕他什么。
因为时间尚早,他先带她到香港城喝早茶。
香港城是离城餐饮娱乐业中出了名的高消费场所,无论是用餐还是用茶,都贵得吓人。
一杯咖啡,就要两百多。
偏偏生意火bào,食客川流不息。
去迟了,还要在大厅等位置。
杜长风显然是这里的常客,服务生认得他,毕恭毕敬地将他往楼上的包间引,舒曼跟在后面,不明白用个早餐还要这么讲究gān什么。
可是接下来她发现,他何止讲究,简直是挑剔,粥要稠到什么样子,chun卷不能放葱,甜酒不能太烫,银耳汤要少放些冰糖……待茶点都上齐,满满一桌,他递了个眼神给她,示意她开动,然后自顾埋头吃。
两人都闷头吃,谁都不说话。
舒曼吃得很少,一碗粥都没喝完,倒是尝了四个chun卷。
她从小喜欢吃chun卷,林然也喜欢吃,以前两人经常在路边小摊上吃chun卷,大酒楼里的反倒味道没有那么正宗。
杜长风显然注意到了,结账时说:&ot;要不要带几个在路上吃?&ot;她看他一下,摇头:&ot;不了,这里的味道……&ot;她没说不好,但是他听出来了,反问她:&ot;你吃过哪里的味道最好?&ot;她想了一下,说:&ot;翠荷街,以前那里的巷子口有个小摊,卖的chun卷很好吃,还有豆腐花,特别嫩。
&ot;&ot;翠荷街?&ot;他蹙起了眉头。
她跟着他上了车,像是陷入了回忆:&ot;我记得那个摆小摊的大叔做的chun卷最特别了,放了芝麻,很香。
我和姐姐经常放学了上那儿买chun卷,不过很多年前那位大叔就死了,他老婆继续卖chun卷,一家人就靠那谋生呢。
&ot;他似乎在听,车速开得很慢:&ot;现在呢,还在卖chun卷吗?&ot;舒曼摇头:&ot;早没有了,那家人都不在了,听说是死了还是怎么着,反正不在了,巷子口现在摆摊的不知道是谁。
&ot;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不会这么巧吧?舒曼继续说:&ot;我记得那家人很好的,我长大后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chun卷啦。
人真是奇怪,老觉得失去的就是好的……其实我也知道别处的chun卷不会差到哪儿去,唯一的不同是少了那种qg怀,那个时候我好像不到十岁,姐姐比我大,真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我们有一次把chun卷买回家,要家里阿姨照着做,结果怎么都做不出那个味儿……&ot;而卖chun卷的那家人,虽然他们生活窘迫,日晒雨淋的,可是我记得他们一家人过得很开心很满足,那位大叔成天乐呵呵的,见着我就喊,囡囡,又馋了?我一直记得那张苍老却善良的脸,还有那样的笑容。
&ot;如果这辈子能再吃回那样的chun卷,该有多好!
&ot;只是不大可能了。
&ot;唉……&ot;杜长风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渗出涔涔的冷汗。
他迟疑着,问:&ot;那家人姓什么?&ot;舒曼歪着头,想了想:&ot;好像姓叶吧,对,就是姓叶。
&ot;多么残酷!
虽然已经猜到结果,但最后被证实,他还是抑制不住地一阵刺痛,犹如一把旋转的尖刀,在他心上横竖切割起来。
顷刻间他就呼吸不上来了,命运如此诡异,设下一个个圈套,他们注定被套在一起,谁都不能侥幸。
&ot;系好安全带。
&ot;他踩足油门,仿佛挨了一记重拳,声音都是闷闷的,&ot;上高速了。
&ot;舒曼只觉人在飞,车窗外的风景呼啸而过,耳畔也是呼呼地响。
她抑制不住胃一阵阵地往上翻,大喊:&ot;慢点--&ot;杜长风置若罔闻,把车当飞机开,脸上失了常态,眼眶亦是通红。
他以为时隔这么多年,他可以很平静地面对一切,但是不能,那是他心底最隐秘的痛,无时无刻不纠缠于心的罪恶感让他根本没有办法自由呼吸,今生今世他都不得解脱。
&ot;吱&ot;的一声。
车子突然在一个路口紧急刹车。
舒曼整个人往前冲,如果不是系了安全带,她就飞出去了。
她惊魂未定,大口喘着气,但见杜长风将头埋在方向盘上,肩膀剧烈地颤抖。
她吓坏了,摇了摇他:&ot;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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