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言春想了想,道:“娘娘还猜不出么?宫里宫外一起出事,这必是同一拨人做的。
娘娘您想,”
说到这里,声音不由就低了,道:“皇上若有个山高水低,自然是太子继位。
可若有人想废了太子,再拥立别的皇子呢?那自然是连我一并杀了,才比较稳妥。”
皇后悚然心惊,半晌才缓缓点头,道:“我倒也能猜出,那贱人毒害皇上,为的是她那儿子,只是没想到,她倒也深谋远虑,连如何对付你都想到了……”
贺言春一哂,道:“她若深谋远虑,必不会出此下策。
她也不想想,就算老二当了皇帝,孤儿寡母的,还不是任由他人拿捏!
况且送毒药进宫、派刺客杀人,这可不是深宫妇人能谋划的,说背后没人指点帮忙,鬼都不信。
皇上英明,肯定也猜到了其中关窍,查清楚是迟早的事。”
皇后心惊之下,眼里沁出点点泪光,哽咽道:“先毒杀了皇帝,接下来可不就要陷害栽赃我们母子了么?亏我素日待她不薄,竟如此恩将仇报!
这事我必得查个水落石出,老天有眼,叫歹毒之人都不得好死!”
贺言春立刻摇头道:“娘娘不可!
皇上为人,您素日最清楚不过,这次既派了徐常侍办案,娘娘又何苦去淌这潭浑水?清者自清,您还怕谁冤枉了您不成?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自己摘出来!”
皇后本也是精明通透之人,听了这两句话,如何不明白贺言春的意思?皇帝经下毒一事后,只怕要疑心身边每个人。
若皇后也掺合着办案,即使真查明了是甘夫人下毒,也保不准他会疑心自己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最好的办法,莫若置身事外。
当下皇后连连点头,紧紧拽着贺言春的手道:“好兄弟,幸亏你聪明,我都被气糊涂了!
明儿我就吃斋念佛请罪去,随徐常侍等人折腾,再不过问这事了!”
贺言春又宽慰她几句,这才从宫中出来了。
先去郑府里找到郑谡,把宫里宫外的事都悄悄儿告诉了他,让他这几日去东宫陪太子,日常饮食出行都要小心谨慎。
郑谡知道后也是大惊失色,慌忙进宫寻太子去了。
贺言春又无事人一般,陪长兄闲话了两句,看看天黑下来了,这才转回到城外田庄里。
方犁见他一去就是一天,早急得百爪挠心,不住地到门口张望。
直到点灯时分,才看见贺言春等人骑马回来,忙接进屋里,给他解了斗蓬,小声道:“如何去了这么久?”
贺言春见旁边有人,也不便细说,只道:“先吃饭,一天不曾好好吃过,早饿了!”
方犁忙让胡安端饭上来,两人在小饭厅里坐定了,贺言春眼看着闲杂人等都出去了,才把今日宫中见闻都一一说了,最后道:“果然被你猜着了。
这些人不光想杀我,还想把皇上毒死,然后扶一个不知事的孩子继位,好继续作威作福呢!”
方犁满脸讶然,沉默好一会儿,才道:“那甘夫人莫非是糊涂油脂蒙了心?她难道就不知道,皇帝才是她母子最大的靠山?若皇帝没了,性命都捏在别人手里,又哪里来的富贵权势?”
贺言春叹气道:“富贵迷人眼。
一个妇道人家,呆在后宫那地方,眼看着旁人掌后印、儿子当太子、娘家发达了,要说不嫉妒忌,也不可能。
再有点野心的,不免要想一想,日后当皇帝的,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儿子。
这时若有人在旁煽风点火,她哪里还能往长远处想?可不就动手了?孰料自己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刀而已。
真是想想就觉着既可恨、又可怜!”
方犁忙给他搛了几筷子菜,道:“天幸此事败露了。
这也是他们气数尽了,不然怎会忽喇喇地跑出来一只猫?昨儿晚上我又怎会失了困睡不着?……先不要可怜别人了,只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贺言春道:“这事不难查清,皇上自有手段。
我已是嘱咐了阿姊,让她不要管。
并我们这里的事,我也让小白不要再查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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