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犁邱固等人忙撇了程五,迎出门去。
就见贺言春和邝不疑两人从外头走了进来。
方犁见邝不疑冻得鼻头都红了,忙接过他斗蓬,笑道:“这个天,怎么不坐车来?冷坏了罢?快进屋暖和暖和!”
邝不疑笑道:“坐什么车?闷杀人了!
骑马虽冷,一路却正好看看风景,……哟,你这屋收拾得好,又清雅又暖和!”
说话间,众人早簇拥着邝不疑进了门,围着炉火团团坐下。
邝不疑暖了暖手,见众人都忙着大献殷勤,给他端茶的端茶,拿点心的拿点心,巴结的神情里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他也明白这是为什么,不由又笑起来,道:“这是做甚么?我还道你们几个新封了侯爷,已经不记得我这个当大哥的了呢。”
齐二抢先道:“邝兄!
那几个新封了侯,不拿正眼看人,你说他们也罢了,跟我可扯不着半点干系!
我天天惦着你呢!”
程五忙把他一脚踹到边上去,咬牙道:“齐二你这个专一挑灯拨火的货!
你说谁不拿正眼看人?我早就要到邝兄府上去探望,只是……只是有些不方便罢了!”
邝不疑心里自是感动,却越发想把话说开,让众人自在玩耍,遂半是玩笑半认真地道:“你有什么不方便?不就是忙着娶新妇么?哼,我猜你必是想到邝兄一大把年纪了还没婚配,怕登了我的门,招我嫉恨是不是?你也不想想,我邝不疑是那等气量狭小的人么?”
程五邱固等人脸上都有些讪讪的,方犁忙道:“邝大哥,你要怪就怪我。
是我不让他们去找你的。
你家严现住在府中,只怕他们去了,露出浮浪子弟的行迹来,到时邝将军可不把你也怪上了?”
程五等人松了口气,忙点头不迭。
邝不疑道:“好了好了,别忙活了,都来坐下。
我晓得你们怕去了,引得我阿爹心里难受,这番好意我心领了。
邝家现在正走霉运,多少人避还来不及,你几个待我却一如当初。
人生能得知己,何其有幸!”
众人都团团坐了,见他言语感慨,少不得要安慰他,说些胜败乃兵家常事之类的话。
贺言春见人齐了,便让仆人们端进酒菜来,几人把酒言欢,渐渐把话题扯到程五的婚事上来,又七嘴八舌打趣了程五一通,把个程五羞得面红耳赤,愤然道:“你们给我等着!
横竖你们也有这一天,到时看我怎么捉弄你们!
有本事一辈子不娶亲!”
齐二忙笑道:“不娶亲就不娶亲!
咱们平虏侯曾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这番肝胆气势,才叫人佩服!”
程五邱固等人还是头一遭听到这话,忙都纷纷扭头问贺言春:“君侯何时说过这番话?这话从我大夏将军口中说出来,就是痛快!
真真令人心潮起伏!”
方犁忙看贺言春,贺言春却含笑不言。
齐二忙把皇帝要赐平虏侯宅邸、平虏侯不受的事说了,又道:“我也是听我老子说的,实不相瞒,老头子从前还怕我在外头跟人鬼混学坏,处处拘束着我。
如今你们一战封侯,我也跟着沾光,老头子不大管我了哈哈哈哈!”
邝不疑叹道:“如今这事儿也在朝廷里传开了,听说皇上高兴得很,处处跟人夸口呢。
春儿,休怪哥直率,说话不中听。
我若是你,皇帝要赐宅子,我就坦荡荡地收了,一座宅邸,有什么可推托的?你如今刚立了大功,暗地里多少人嫉恨着呢,你还说出这番招风头的话来。
皇上是欢喜了,你怎么不想想,那起小人会怎么说你?”
贺言春见方犁在旁沉默不语,忙笑道:“邝大哥处处为我考虑,我感激还来不及。
只是我想,我现在庄子里住着挺快活的,要那宅邸做甚?更何况你也说过,我刚封了侯,就算再老实做人,暗地里也有人说是非,干脆随他们去,我当听不到就是了。
来喝酒喝酒,休为这些小事影响心情!”
几个人扯起别的话头来,迅速把这事揭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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