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后头那蓬头汉子却喝住了小郎,道:“你说你们从哪里来?”
徐久便上前两步,叹了口气道:“我听说有人受了天大冤屈,特地派我等来此,原来竟是假的么?”
那汉子哼了一声,并不开口。
方犁又道:“陈兄,这位是大司农丞徐大人,我等从京中到樊城,听说陈兄一家被人欺辱、告状无门,这才到此造访。
若陈兄还信不过,只管看这道御赐的金符。”
说着拿出随身带着的一道符,递到那汉子手上。
牛儿亦步亦趋地跟着,唯恐他对父亲下手。
那汉子虽不知道这东西是甚,看那金符文饰华丽,亦知道是金贵物什。
再看方犁等人,面相也不似以往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心里便信了大半,道:“你们……你们找我,却来做甚?”
徐久和方犁心里都暗暗松了口气,也顾不得脏,在院里随意找地方坐了,细问当日陈吴两家夺矿因由。
这蓬头汉子正是陈家矿主陈世伦,见他们问起,先不提自家情况,却道:“大司农丞和少府中丞比起来,谁的官大?”
这二者都属九卿部下的高官,级别不相伯忡。
徐久方犁却晓得吴家女婿必是少府中丞,陈世伦担心徐久官小,扳不倒吴家。
徐久朝方犁使个眼色,方犁便道:“自然是大司农丞官阶高!
那少府中丞见了我们徐大人,还要行礼呢!
况且此次徐大人到樊城来,皇上特赐了御旨和金符,钦差大臣的身份,上至京中百官,下到地方大员,谁敢不敬?”
徐大人也不说话,单是哼了一声。
那陈世伦见他们说得这样笃定,心里这才有了指望,眼圈儿看着红上来,忙丢了手中竹篮,扑在地上叩头不止,口中道:“钦差大人,请为小民作主!”
徐久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道:“有何冤情,只管说来,本官自会为你作主!”
那陈世伦便命牛儿搬蒲团与他们坐,他自己一壁哭,一壁讲起了吴三夺矿的始末。
原来那吴三爷年轻时,本是附近一个泼皮无赖,因他惯会结交四方豪侠,本人又颇有些义名,一传十,十传百,遂吸引了许多帮闲流氓来投奔他。
这些人聚到一处后,公推吴三为首。
因见樊城产铁,是个一本万利的勾当,便半买半抢地从别人手中夺下一处矿洞,不知从何处找了些矿奴,来与他们挖矿。
后来又与官府勾结,把那铸造坊的坊主们都收服了,除了他家的铁,不准往别家买铁去。
陈世伦等人因生意上的事,本就与吴三连生龃龉,彼此看不顺眼。
谁知吴三又勾搭上京中高官,后来又风风光光地把女儿嫁与少府中丞,权势渐大后,便把周围许多矿洞都夺了过来。
有些矿主见吴家势大,甘愿去依附他,上门去助纣为虐;也有些人怕事,忍气吞声卖了矿产,落个平安。
像陈世伦这般生性硬气的,又不愿卖矿,吴家便日日派了打手去矿上骚扰,叫他们不得安生。
可恨那吴家饶夺了矿去,却还不放过他们,但凡听说陈世伦要告状,便上门打砸一番。
打得陈家人如惊弓之鸟,见了生人便疑是打手们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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