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犁怒道:“亏我一向以为你老成,竟连你也这么说!
这幸亏是运气好,碰上打了胜仗皇上高兴!
若差一点儿的,岂不连命都没了?”
邝不疑小声道:“你家小贺为人精细着呢,我后来仔细一想,他杀世子这事,看着虽莽撞,却真是天时地利人和都算上了。
你看皇上虽生气,不也没拿他怎么样么?”
方犁长叹一声,道:“现在看着,是没怎么样,往后呢?等他有朝一日荣宠不再,这事就成了皇上心头的一根刺,到那时可就难说了。
古时弥子瑕分桃的故事难道你没听说过么?”
邝不疑见他满面忧色,忙安慰道:“整天瞎琢磨什么呢?小贺这种稀世良材,哪朝哪代都难得,怎么会那么容易失宠?我往日还担心,你俩年纪都大了,要好了这么久,会不会有朝一日相互厌倦,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方犁脸上便有些红,瞪邝不疑一眼道:“你还好意思为我操心,你自己呢?我瞧你同燕七娘也很有些情份,若不嫌人家出身微贱,何不娶回家中?”
邝不疑也叹了口气,边和方犁往屋里走,边道:“若是以正妻之礼迎她,家中那些长辈亲眷岂能善罢甘休?就算强娶了进来,她日子也不好过;若是娶妾,又辱没了她。
……算了算了,容我再想想罢。”
天下势
漠南之战后,夏军共俘虏匈奴白羊王及贵族四百余人。
就这些人的处置问题,朝臣们在大朝会上争论了一番,因为之前已有成例,很快达成一致意见:换人。
谁想派使者跟匈奴王庭送信后,对方居然拒绝了。
这下子惹恼了皇帝和朝臣们,立刻都一片声喊蛮子不识抬举,个个兴致高昂地要杀了白羊王祭天。
当此之际,方犁却上了个折子,建议皇帝对对白羊王进行招降。
白羊王在匈奴部落中位分不低,这次大单于之所以拒绝交换俘虏,恐怕一是恼恨他丢了水草肥美的漠南,二是极有可能匈奴内部也出现纷争。
此时如能招降白羊王,以德服之,让其见识礼仪之邦、大国风范,日后必能吸引更多匈奴部族投奔大夏。
皇帝见折大喜,立刻准了,命人对白羊王劝降。
那白羊王听说自己已成弃子,既有活命的机会,连忙率全家老小投降了。
皇帝又命以上宾之礼待之,不仅好吃好喝地招待着,还让人领白羊王在京城里逛逛。
那白羊王自小生活在大漠苦寒之地,虽是贵族,日常吃穿住用怎比得上京畿之地?及至在城里骑马走了两圈之后,就见街巷繁华、人烟阜盛,连平民百姓都穿纱着罗,不由啧啧称羡。
恰好时值年底,去岁因太后去世,元宵节不曾大办,今年皇帝索性让人安排了几场节庆。
上元佳节那日,召各郡百戏进京,大街小巷里锣鼓声响成一片,各种吞刀履火、杂技角抵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其中最吸引人的百戏,乃是一种大型幻术,名为鱼龙曼延。
伎人以彩帛金纸扎了一座巍峨险峻的神山,上有溪涧奇松,惟妙惟肖。
山间各种珍禽异兽穿行幻化,熊狼虎豹怒吼声声,巨象孔雀金彩辉煌。
演出那天,吸引了京城成千上万的百姓来看,一个个神摇目眩,看到鱼跃龙门、幻化为蛟,都惊得大叫不止。
那白羊王夹杂在人群里,更是从头至尾合不拢嘴,只疑心这是真的,连连感叹夏人本事大,竟连神山都搬到凡间来了。
皇帝看看功夫做得差不多了,翌年春天,便在大朝会讨论,要给投降的白羊王封侯,谁想刚开口,就有老臣站出来劝谏,涕泪俱下地指责皇帝败家,这些人虽然归顺了大夏,但个个都是虎狼之辈,又是叛军之将。
若皇帝连他们都要封侯,岂不是鼓励军中部将背叛自己的国家?皇帝虽觉得老家伙们太过迂腐,只是见大部分朝臣也对此事缄默不言,只得暂时搁置不议了。
在这之后,皇帝开始着手做两件事,一是加强了中央对地方的控制。
大夏朝以往崇尚无为而治,地方各郡县官员,回京述职时间多为两年或三年,边远地区甚至五年。
如今除太远的云蜀二州外,其余地方均改为一年一考核。
二是皇帝在九月份向全国下了一道求才诏,命天下士农工商不论出身,但凡有才之人,均可入朝自荐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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