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空气清新,湿润的凉风让周聿南稍为平静。
他不想回宿舍。
宿舍男孩们的夜间活动往往是打扑克牌,或者谈论一些不找边际的桃色事件。
有时周聿南会想到玛丽·卡萨特。
十五岁的卡萨特要学画,要成为艺术家,但巴黎向来被认为是那群“腐化堕落”
的艺术家的温床。
更广为人知的是,画家高更抛妻弃子的行被“艺术”
镀上光环,成为毛姆笔下病死孤岛的殉道者。
周聿南不能断言艺术是否一定要与“疯狂”
、“沉沦”
这些字词挂钩,一方面因为他没有做艺术家的决心,另一方面因为他见识了太多表里不一、装腔作势的“艺术行为”
。
他被规则限制着。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经过无数长辈之手,他变成了讲规则、守纪律的众生一员。
对于他来说,偶尔一次对规则和纪律的无心挑衅,其所带来的后果比向来蔑视规则的人更严重。
这是他不能承受的。
宿舍的灯刚刚熄灭,他快速地洗了个澡,耷着湿漉漉地头发躺回床上。
下铺的男孩在梦中低声呢喃,像某种动物发出的呓语。
他将身体面向床的内侧,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这堵白色的布景墙上,他看清了自己平坦、缺少变化的身体轮廓。
他摸到了自己的胯骨,这是男性才有的胯骨。
他有,李滉也同样有。
他们没有差异,也就不会有那层神秘感。
周聿南这么告诉自己。
“我不吃盐茜,给你。”
“不吃就给我?不要。”
“别啊。”
绿油油的盐茜被王念念挑了出来,丢在塑料盒盖的背面,一会就堆起个小山包。
她几口嗦完嘴边的面,又捏起盒盖,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周聿南伸筷往面碗里捞了捞,发现里头只剩半根粉条,被他夹断了。
站起身时他还有些饿,买了袋面包塞进书包里,跟着王念念往食堂外走。
王念念的男友最近和她吵架,周聿南被她叫来做挡箭牌,几天下来,内里要面对王念念的心不在焉,外头又要受王念念男友的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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