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卖报的报童沿路对着路人喊道:“只要一先令,先生,只要一先令——”
一个人停下来,向他买了一份报纸,然后边走边展开来。
上头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占据头条的是工产的工人抗议罢工的新闻,最近这类事情层出不穷。
他草草地看了一遍,自然而然地便将挤在角落的一则报导给忽略了——那是关于年轻的莫尔伯爵失踪的消息,他在某一夜光鲜地出现众人面前后便彻底人间蒸发了,有人说他带着一笔钱财离开伦敦去了对岸的新大陆,也有人说曾经看到类似他的身影在冰冷的河畔徘徊……大多人不会将这点事放在心上,这世界每天都在发生变化,很快便会有更有趣的事情出现,过去的人会渐渐被淡忘,像是枯萎的花朵一样,没有人还会记得它盛放时的艳丽。
“眼睛是灵魂的窗户,一旦打开它们的话,那么它们便会永远记住它们所见的番外畸形秀蛇男extra阿尔瑟汤森是个退休的老人了,别看他现在这样落魄,他曾经也是一个伯爵府上的大管家,最风光的时候,也曾驱使着上百个仆人,不过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在这个动荡的时代,从盛开到凋零也不过是一朝一夕,只不过他并未想到变故会突然来临,毕竟在先前,他深深以为年轻的伯爵先生至少能让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族再撑上一些时候。
提到那位荒唐的伯爵先生,阿尔瑟汤森大抵是所有认识威廉莫尔的人里,唯一会怀念他的人了。
“他是个善人。”
——年迈的管家这么说道。
很多人并不知道在那个年轻的伯爵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因为威廉莫尔并没有可以交心的朋友——年少时的一场意外使他成了瘸子,后来他被送到乡下的苦修院里过日子,听说他在那个地方成天受人欺负,因此才成了一个阴沉寡言的怪人。
老管家并不否认年轻的莫尔伯爵个性孤僻、难以亲近,但是他很清楚,威廉莫尔是个内心善良的人。
尽管庄园里已经入不敷出,莫尔伯爵也常常在收成不好的时候免去佃户的租税。
他会为染上疾病的矿工请来医生,也会出钱给贫穷的男仆办一场还算体面的婚礼。
在许许多多人饿死的这个时代,伯爵封地上那些人的日子都还过得去,这其实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可惜许许多多的人只会留意到表面,而不会花一分心思去剖析另一层面。
威廉莫尔是个保守刻板的人,同时他也非常自卑。
阿尔瑟汤森曾经陪同伯爵参加一个乡绅举办的社交晚宴,一整夜伯爵都待在角落里,当他询问伯爵的时候,那位大人却说:“如果我邀请那些姑娘跳舞的话,因为我的身份,她们必不可能拒绝我,那么她们便又失去了和另一个不错的男士共舞的机会。”
“您也是个很好的对象,伯爵大人。”
阿尔瑟真心地说道,“错过认识您的机会,将会是她们莫大的损失。”
“噢,是吗?”
那个面颊凹陷、看起来苍白瘦弱的男人却一笑。
那个笑容至今在阿尔瑟汤森的回忆里依旧鲜明,他想,每一个人心中总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见惯了贵族里的龌龊和污秽,就像一颗色泽鲜艳、看起来可口多汁的苹果,也许里头早就被蛀虫侵蚀,连芯子都已经溃烂。
威廉莫尔则像是一个空壳,他常常双眼空乏地看着某处,如若残烛上的灯芯,他未曾真正地发光过,便几近油尽灯枯。
越是活在桎梏之中,便越是渴望自由,而看起来越是神圣,那么便越是渴望堕落。
如此想来,后来的结局也并非完全出乎预料。
威廉莫尔在给他的最后一封信中,曾经简单地提到自己的近况——“阿尔瑟,说出来也许令人不信,我从未如此满足过。”
“像是扑火的蛾子,总是受到他人的耻笑。
我想,我就是那只丑陋的蛾子,长久地在黑暗里彳亍,终于看见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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