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易看了一眼皇后，乌拉那拉氏示意他过去，他才轻轻的抬脚走到书案下。
依旧低着头。
“怎么不上来，走近些。”
“皇上，身为臣子怎可与皇上比肩同站。”
胤禛一愣，这句话倒不像是个八岁的娃娃能说出来的。
随即发现，以弘易的身高正好与自己坐着差不多的高度，那么如果他上来，看自己的眼睛只能是平视。
一个孩子怎么会想到这些，似乎是比他的阿玛还小心，但是他的小心却像是一件维护皇权庄严的祭祀，容不得亵渎。
胤禛站起身走下台阶摸摸弘易的头顶，“看着朕。”
弘易抬起脸，自信的对视着皇上的眼睛。
那双眼睛虽然像老三但是眼神留处却有着宁儿骨子里的温柔和倔强，他这样的神情，像谁？
“你不怕朕”
“不怕，只有昏君才会被怕。
但是臣对皇上很敬重。”
言语很犀利，胤禛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这样的句子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孩子的嘴里，但是他还是说出来了，而且说得顺理成章。
“说得好，但是没人会对朕这么说，就连你额娘也不会，她怕朕，从心里讨厌朕。
她没在你跟前发过牢骚，说朕的不是？”
弘易摇摇头，“现在臣在书房待得时间多，和母亲相处的时间比较少，所以见了面也不会涉及其他。
母亲关心的多半是我的饮食起居。”
“这倒奇怪，像你这个年纪正是粘额娘的时候。
你说到书房，你已经开始读书了吧，你阿玛的性子恨不得培养出一个孔子来。
都让你读什么书？应该是从《论语》开始的。”
说来也奇怪，对于胤禛来说把弘易留在宫中应该是他牵制宁儿的一个棋子，但是初次见到弘易，这样的想法就消失了，他开始喜欢这个孩子，不可否认，这个八岁的孩子，有着与年纪不符的见解，和与生长环境不搭调的性格。
“臣不大喜欢孔子，但是额娘说过，孔子的学说中也有很多值得肯定的地方，多学总比不学的好。
所以《论语》臣现在才开始读，因为现在臣心中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不会人云亦云，受到影响就是少。”
弘易的嘴边挂着一抹淡淡的不易察觉到的微笑，这微笑像是宁儿提到允禩的样子。
胤禛还注意到，他提到了两个称呼，“额娘、母亲”
，似乎是在刻意的区分两者有着截然不同的关系，母亲关心的是他的饮食起居，并且他们很少沟通，但是对他讲书籍的额娘又是谁？也是，整个诚亲王府并不缺少额娘，田氏？董鄂氏？不对！
胤禛看着弘易，每个人的身上都会散发着一种气味，和人平日的饮食有关，吃不同的食物会产生不同的气味。
另一种气味就是教养，受到不同的教养流露出的气味也会不同，弘易身上就用一种有别于诚亲王府的味道，自然不是那群女人能够教育出来的。
胤禛听到这不得不用嘉许的心态去重新看待眼前的这个孩子，手不由自主的去轻拍他的肩膀。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姆指处浑圆的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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