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客气道:“家主人正在亭中抚琴,请公子自行过去吧。”
水上隔着一带九曲回桥,便是那八角的凉亭。
亭中背对着她,正是那白衣飘逸的背影。
兰芽瞧着那背影,心下一时欢喜,一时又是荒凉。
她都不知,此时该如何面对他。
细听他抚琴,竟隐隐有草原之上马头琴的悲凉之声。
他又想家了吧?只是不知,他想念的究竟是那片辽阔的草原,还是——他的满都海。
琴声忽地叮咚一乱,曲音便戛然而止。
慕容伸手按住琴弦,幽幽叹了口气,便弃了琴,转身望来。
秋水临波,白衣若仙。
纵然已是深冬,他这一回眸便让这园子重染春.色。
兰芽心下一紧,勉强撑住,故作轻松地负手问道:“正弹到妙处,怎么不弹了?”
慕容隐隐一声叹息:“正因到了妙处,于是知道你来,却还舍不得停下琴弦。
我本以为我能忍住不停下来,却发现——我做不到。”
他碧眼深深望来:“你一来,我的琴便乱了。”
兰芽心下微微颤抖,却强忍着,只没听懂一般地笑:“你弹乱了琴,是你自己没记好琴谱,或者是用错了指法。
又与我何干?”
他无声地微笑,隔着秋水道:“没错,乱不在你,在我自己。
是我听闻你来,心乱难持……”
兰芽便红了脸,只敢垂首望自己脚尖儿上染的青苔,不敢抬眼看他了。
脚步声宛若花叶簌簌,旃檀之香悠远而来,没等兰芽抬头,手腕便被握住了。
兰芽心下大震,抬眼望他。
他碧眼漾起柔波:“你可来了。”
兰芽只做不懂:“什么?”
他垂首道:“我在等你,怕你不来。”
水风树影忽地都罩了过来,兰芽一时屏息。
“什么啊,我才没有不来。”
经过那夜,她自然想来,想第一时间早早看见他。
可是她却不敢来……怕面对他,怕他觉得她那晚不够好,怕他——怕他嫌弃她或非完璧。
于是她给自己找理由,说要等待妖狐的故事传扬广些才好下楼,用距离创造多些神秘感才好。
这才耽搁了这两日。
他便笑了:“来了就好。”
他握着她小手,缓缓走着,忽地偏首望来:“……怎地都说,是狐仙登门?”
兰芽扑哧儿笑开:“对哦,就是狐仙。
你还问我?”
他微微眯眼,缓缓道:“我是说,你怎任由他们这么猜你,却不替自己辩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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