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亮他的脸,竟是楚丹青,岁月匆匆,老了他的容颜,画中人依旧青春年少,他却已风烛残年。
许砚猛然从他脚边坐起,左右四顾,一脸茫然:“师傅,我刚刚是在做梦?”
目光定格在壁画上,倘若是在做梦,为何画上多了一个孩童,在双亲怀抱中,咬着一只极为眼熟的胭脂盒。
“兴许吧。”
楚丹青转过头,问他,“你梦里……她过得好不好?”
不等许砚回答,便兀自笑起来:“想必是不错的,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与世无争,又喜得麟儿,只是怎么偏偏抓了我的颜料盒呢,你爹你娘又教不了你画画……”
说罢,他忽然席地一坐,道:“阿砚。”
“在,师傅。”
许砚急忙过来。
“笔给我。”
许砚将笔递了过去,然后如孩童时的自己那样,伺立一旁,见他笔走龙蛇,在壁画上添了一人,先得其形,后得其神,直至天明,画下最后一笔。
当一声。
“师傅!”
楚丹青无回应,他端坐于壁画前,笔滚一旁,头颅低垂,气息全无,眼前壁画上,则多一人,乃年轻时候的他自己,丰神俊朗,携画笔而来。
此后数年,许砚年年来此,每一年的今日,眼前的壁画都不一样。
桃花源中多了一座木屋,与先前那座比邻而居;孩童一天天长大,时常往新起的屋舍那边跑;又一年抓阄宴,是个女孩儿,抓住了沈临事先放下的佩剑,喜得他险些泪落。
凭着临摹上头这些惟妙惟肖的人物,许砚的画技突飞猛进,成了楚丹青之后最出色的画师,然而画道无尽,其寿有终,几十年过去,许砚也老了。
大限将至,他学着师傅当年那样,坐壁画前,提笔欲留自己模样,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落笔。
“眼前一家人,我掺和进去作甚?”
他笑着摇摇头,起身离开寺庙,打算换一处画,若成功,他也能跟师傅一样,成为不老不死的画中人,若不成功,便让身后此处,成为无人知,也无人打扰的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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