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呈的双眼越发浓黑,而这么片刻,马车中也变得寒冷之极。
柳婧打了一个寒颤后,突然不想再这么与他呆下去:对她来说,他与她迟早要解去婚约的,到时就算相遇也是陌生人。
有了这种想法,柳婧连在他面前维持形像的想法也没有。
当下,她垂着眸轻轻地说道:&ldo;我该走了。
&rdo;她也不看向顾呈,伸出头朝着那驭夫叫了一声&lso;停下&rso;后,转向顾呈,也没有看向他,只是福了福,低声道:&ldo;顾家郎君,我得去牢中见过父亲了。
&rdo;她曾经向他求助,请他帮忙救出自己的父亲,却被他所拒绝……这对有婚约在身的人来说,显得相当的冷漠无情。
所以,柳婧这话虽然说得平常,却实是挤兑顾呈,让他不好强求于她。
在说出这句话,令得马车停下来后,柳婧低着头便跳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她也不向回看一眼,提着步便挤入了人流中,不一会,便混入滚滚人流,不见踪影。
……果然都是那无情之人。
这一边,柳婧一下马车,还真雇了一辆牛车,转身便向监牢走去。
这阵子吴郡着实有点人心惶惶,她到来时,那几个狱卒也无精打采的,见她来了,只是行了一礼便把她送到了关押柳父的牢房外。
那狱卒走后,柳婧扒着铁栏杆,轻声问道:&ldo;父亲,这吴郡可有你识得的精通金石雕刻之人?&rdo;柳行舟这阵子吃好睡好,还长了一斤,看到女儿过来,这个年已三十好远的美男子,温文地转过头来,那双凤眼中,满满都是对女儿的慈爱。
听到女儿的问话,柳父先是一怔后,转眼点头道:&ldo;有两个。
其中一人就在吴郡城中,与父亲有点交情。
&rdo;柳婧闻言双眼一亮,高兴地说道:&ldo;还请父亲手书一封,我想求他为师。
&rdo;说罢,她把从街中购得的一堆纸帛递给了父亲。
柳父在这牢中无事,柳婧每次前来,都会带上笔墨书册之类。
现在他这小小的一间还摆了一几一榻,再配有这上等监牢特有的天窗,还真有了书房的感觉。
&ldo;好。
&rdo;柳父也不询问,他温和地朝女儿一笑后,提笔书写起来。
一边写,柳父一边交待道:&ldo;这位赵公是前朝大族,你小时我带你见过他,你说出自己的名字,他应该会喜欢你。
对了,赵公还擅长医道,你让他给你母亲诊诊。
&rdo;&ldo;是。
&rdo;又交待了几句后,柳父捧起那封信,吹干了墨后交到柳婧手中。
柳婧把它贴身藏了后,又询问起父亲的衣食住行起来。
父女俩说了一会话后,柳婧看了看时辰,见已不早了,正想着要告辞离去时,柳父突然说道:&ldo;阿婧……南阳邓氏一族,无论嫡庶本家分支,是统一排行。
&rdo;在柳婧迷惑的回头时,柳父看着她,轻声说道:&ldo;南阳邓氏,只有一个邓九郎。
&rdo;&ldo;什么?&rdo;柳婧喃喃轻叫出声。
柳父抚着她的头发,轻轻说道:&ldo;你这次遇上的邓九郎,便是你小时候遇到的那一个。
当年因为你得罪了他,我们一家还连夜赶路,你记不记得?&rdo;柳婧嘴唇有点木,其实一直以来,她隐隐有那么点感觉,可是,可是,她一直都无暇深思……见到女儿呆楞楞的,柳父又道:&ldo;南阳邓氏,在这整个天下间都是庞然大物。
婧儿与那邓九郎相处,记得小心一点。
&rdo;柳婧低下头来,半晌,她点了点头。
这时,柳父又说道:&ldo;婧儿,你从小就聪慧,于奕棋一道极有天赋。
庸人走一步算一步,聪明人走一步算三步,你则是走一步算七步。
&rdo;他认真地看着柳婧,语气慈爱中透着提点,&ldo;为父要早知道今天,断不会让你弃了棋道。
不过,你现在还小,拾起来应该不难。
不管如何,婧儿,你得永远铭记一句话: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凡事走一步想三步,下一着棋,七步之内的变化都了然于心!
&rdo;柳婧从小到大,她的父亲只会说她心思过于灵活,而有意压制。
这还是第一次,她的父亲对她说,你要学会算计,要步步为营,要处事谨密……当下,她猛然抬头看向父亲。
对上父亲慈爱中,又似乎了然一切的眼,没有告诉过他,自己与邓阎王签了三年卖身契的柳婧,对父亲的洞彻百感交集。
她朝着父亲无声地行了一礼后,这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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