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胭指心惊肉跳,却见丈夫说完就趴在桌上醉了。
她扶了他上床,喂了一碗醒酒汤。
她心里放心不下生病的女儿,给邱明堂盖好被子正要离开,被他一把抓住了手,含含糊糊地嘀咕着:“藏书楼,我知道……是在藏书楼。”
穆胭脂叹了口气,吹熄了灯去了女儿房中。
不见太阳还未升起,竹林中升起了浓浓的晨雾。
像风吹动的白纱,轻轻柔柔,缠缠绵绵绕竹不散。
翠绿的叶尖凝着滴晶莹的晨露,悬而欲滴。
一道青色的身影踏雾而来,手中握着青色的瓷瓶随手一抄,竹叶微颤,那滴晨露已落入瓶中。
脚踏在柔韧的枝头,身体蓦然弹起,顺着竹枝径直而上,踩着越来越细的竹梢往前。
穆澜终于停了下来。
被身体重量压得弯曲的竹梢上下震荡摇晃,随着呼吸的调整,她稳稳站着,竹梢再不震荡,只是被晨起的风吹得微微起伏。
远远望去,竹林起伏如波,穆澜瘦削修长的身体浮在那一片绿意之中。
风吹人动,竹静人定。
三寸高的玉瓶盛满了露水。
在老头儿家住着,每天晨起练功接一瓶晨露已成习惯。
她仰起脸,瓶中露水倾进了喉中。
沁凉中带着极淡的竹叶清香。
明明是露水,为何令她有酒后的感觉?“啊……”
她冲着远方没来由的大喊出声。
酣畅淋漓地将胸中郁闷一吐而尽。
气将竭尽时,一缕风声破空而至。
穆澜来不及提气,脚用力下顿,身体已仰倒背靠在竹梢上。
竹枝从她眼前刺过,枝头上几片薄薄的青竹叶掠起的风声刮得她肌肤生疼。
穆澜后背用力,竹梢用力往上弹回,人飞起在半空。
双脚轻弹,她抄住了靴中双匕,旋转着舞出两团银丝般的刀芒,朝着毒蛇吐信般的竹枝绞了过去。
绿波之间,青与黑两道身影交错而过,不过几个呼吸的碰撞,就已分开。
两丈外站立着一个头脸罩在斗蓬里的黑衣人。
他面东而立,第一缕晨光正照在他的面具上。
面具右颊浅浅刻着一枝丹桂。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竹枝。
枝头的青竹叶已被绞得粉碎,他随手扔了,声音嘶哑暗沉,隐隐能听出话中惊叹:“你练成了小梅初绽。”
穆澜不置可否,弯腰将匕首插进靴中:“师傅,有好几个月没见到您了。
您来送杜先生最后一程的吗?”
面具师傅当没听到穆澜的问题,冷漠地说道:“青出于蓝胜于蓝。
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黑色的身影朝着林外跃去。
“师傅,你真不去看杜先生啊?”
面具师傅没有停留脚步,眨间工夫就消失在绿波竹涛之中。
七月流火。
说话间朝阳的热意已融化了林中薄雾,热气蒸腾而上。
然而穆澜却觉得遍体生寒。
那枚刺青与师傅面具上的刻花真的一模一样呢。
为何面具师傅不肯见老头儿呢?他不知道老头儿真的快要死了吗?穆澜重重叹了口气。
捡起竹背篓,挖了一背篓夏笋。
春笋有春鲜,夏笋有夏甜。
清热化痰,益气和胃。
做道酸笋滚鱼头,老头儿还能喝上一碗。
“师父,您这是打算把李金针的饭碗抢了?”
穆澜回到家中,挂上了平时的灿烂笑容,揶揄地打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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