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一会儿才道:“你用毒香捉山鸡,还得服下解药,是药三分毒,姑娘还是慎重为妙。”
我眼眸一转,盯住他清瘦的脸颊来回扫视:“是你怕鸡中有毒吧,你放心,山鸡这么小,本姑娘一个人都不够吃,况且风寒之人不食油腻,盟主还是饿着好些。”
他嘴角一弯:“无妨,反正我也不饿。”
本是存心气他,可却半点不见成效,我不免光火:“是啊是啊,盟主乃世外仙人,采食天地之气便可长命百岁,何需吃我们这些凡人吃的东西!”
话音刚落,他眼中蓦然升起脉脉清流,百转千回,丝丝萦绕,我怔住,那种熟悉的感觉又一次铺天盖地袭来。
宛如那一次,寒冬腊月,他因我一句嬉笑,便赤脚跳入罗月河,费了大劲捉到锦鲤,回眸朝我开怀一笑;宛如那一次,我背不出《从山经》,被罚跪浮原阁,他说服爹爹与我同罚,却在袖间抖出我最爱吃的堪罗饼,偷偷朝我不住眨眼;宛如那一次,我养的小麋鹿跌下山涧,他硬是攥了蔓藤爬下将它救起,手臂上留下深深血痕,被云姐责骂了好久,他却满不在乎地偷眼看我,满是宠溺……我嘴唇一抖,竟似不能控制自己,刹那间,他像是瞧出了我的心思,眸中波光灵动,仿佛月色清辉异彩不绝。
我一个眨眼,光彩散去,无边的魔力也顿然消失殆尽。
我暗自舒了口气,幸好幸好,险些又做了错事。
咬着下唇转动火上山鸡,一旁的他无声无息,我偏又忍不住抬眼看去,那眸中闪出点点星辉:“姑娘……是有心上人了吧。”
我心中微动:哼,终于问出口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憋在肚里呢。
我用树枝将火挑旺:“怎样?”
他垂首:“他,怎不陪在左右,任姑娘独身一人,与别的男子……”
我知道他在怪我言行放浪,毫无女子节操。
哼,这世上的男子只要求女子为他守节,自己却可在外放浪形骸,我偏不理会这些!
我与你非亲非故,你做什么又要多管闲事!
我故意哀叹一声,嗓音落寞:“那个小冤家,他不愿理我,我便想寻个各方面都不如他的,好气死他!”
其实我想气的人是你!
我心头一乐,偷眼瞧他。
他咳了几声,轻轻摇头:“姑娘不该如此,既然倾心相爱,又怎会不愿理你呢?”
我眼珠一转:“他,他嫌我是个直肠子,说话不够圆滑,有时性子又古怪,不若那些名门女子高雅芳洁。”
隔了火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瞧得见一股清澈的波光粼粼流动,他沉默良久才哑着嗓子道:“是么?可这样的性子,我却,很是喜欢……”
我娇嗔道:“你喜欢有何用?你又不是他!”
他一僵,才缓缓开口,有着化不开的浓浓苦涩:“是啊,旁人纵是爱恋如狂、痴痴以求,又哪比得上心爱之人的温柔一瞥呢。”
我蛾眉轻蹙:“你怎么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啊,怕是烧昏了头吧。”
他垂下眼:“他,可在扩云山?”
我有些恼火:“你管得真有些多了吧,杨大盟主!”
他死死闭了眼,唇边却露了一丝苦笑:“是啊,我管得太多了,姑娘切莫介意。”
哼,我刚想发难,不料火堆发出呲呲巨响,我吓了一跳,原来是山鸡将熟,香油溢出,我的心思立刻转到这上面来,不再理会他。
我毫无修养地吃了只鸡腿,舔着嘴边的油腻望了他一眼,还是斜倚在香案旁,将倾未倾,睫毛低垂,挡住了平日犀利的眼神,更是平添几分柔弱。
我暗自吸了口气,撕下块肉凑到近旁,故意柔声道:“还是吃些东西吧,山鸡虽是油腻,可总比什么都不吃强啊。”
他微微睁眼一扫,转而望向我,目光淡然却不言语,我更是做出一副真心诚意的模样道:“盟主是气我方才的混话么?那,小女子在此道歉了,日后还需盟主多多照拂,眼下,你身子如此虚弱,还是吃点东西为好。”
我相信我此刻的眼神定是温柔多情的,纵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该望而心动,他却只瞥了一眼,轻咳几声道:“多谢姑娘挂心,你,真要我吃?”
我奇道:“自然,莫非你还在介意我方才说的?你我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没我你救不了轻鸾君,没你我又上不了扩云山,要是就这么回天氲阁非得被师父骂死。”
我嘟着嘴絮叨了半天,就不信他听不进去,果然他嘴角一弯:“方才其实是我多嘴得罪了姑娘,也罢,便听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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