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东山村人也无法立刻回家。
花了一刻钟将洞口前的坠落物清理干净,走出来,才发现洞口上方只剩下光滑倾斜的山壁,此前风化的碎石、泥土和扎根的草木了无痕迹。
从山南侧的洞口往外看,大量草木倾倒,或被泥土掩埋。
大青山的北坡不复此前的郁郁葱葱,流出数十条“黄泥泪”
。
天坑山和大青山中间的山谷里原来有一条东山村人走出来的捷径,现在只有被冲刷出的一条新河道。
此刻还能看到大量的洪水裹挟着泥沙向东奔涌而去。
“江顺,这个方向……出去应该不是我们村吧?”
江旺印象里,村子两条溪的来水方向与眼前的洪水去向并不一致。
江顺知道江旺什么意思,他是想着流去别的村,东山村说不准就可以从洪水中幸免。
但秦山的沟沟道道这么多,不管行洪是走哪几条路线,随时都有可能中途拐去东山村。
不过,眼前的这段……“这方向马家村离得最近。
那边地势低,要全部冲出去就漫到县城西郊了。”
马家村啊,与东山村一样傍着秦山而建,但两个村因为大山阻隔,除了进县城可能遇见,平常不会往来。
“都平平安安吧。”
江旺低声叹道。
再从山北侧的洞口往外瞧,除了天坑底部太深看不出太大的变化,四周的山壁也出现了同大青山北坡差不多的状况。
台地上的粟米被风雨吹得倒伏,但大家也只能远远望着,无能为力。
下去的小道及周围土壤都被水泡浮囊了,松松散散的,随时都可能坍塌。
不过下雨前他们有挖深几条沟渠和很多个泄水口,希望雨水能及时顺着流往山下不要存积,或许粟米能多成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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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洪水退去,等待太阳将回村的山道从泥泞晒得可以落脚,最少还要十天时间。
江兴叔公看上了几块砸落在山洞西侧不远处的大石块,确定周围和上方没什么风险后,拿了麻绳捆牢,和几个老爷子还有江虎、江福、江河他们拖了回来。
现在他们一群人正在洞口外拿着工具做石磨和石臼,打算放在山洞里舂粟米和磨面吃。
其余人没啥事,就在洞里坐着聊天或在洞口透气看江兴他们干活。
六月三十日,谷底已不见有水流过。
七月五日,江顺带着江驹下到谷底,淤泥最厚处也可以短时间站立了。
江旺打算明早先让一队人先回东山村看看情况,再决定接下来是否要往回搬。
东山村是否被洪水冲毁,其他村受灾是否严重,没跟着上山避灾的亲人们是否平安……随着回村的时间越发临近,近半个月被刻意压下的担忧和惧怕喷涌而出,很多人再也无法抑制的痛哭出声。
江雁、江念还有江英三人偷偷走出山洞,望向东山村的方向。
从山洞到东山村,其实中间还有大青山和小清峰遮挡。
除了黑沉沉的山体和头顶闪烁的繁星,什么都看不到,连以往此起彼伏的虫鸣也几不可闻。
她们就那样安静地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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