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华的这个冬天似乎格外寒冷。
直到初春岁首的祈年大祭,仍然雪虐风饕、泼水成冰。
吉太华渡神祭的那天,各部神贵都赶来参加了。
当然,鲜涂和东海并未被邀请。
有兀卓颜和云游生一同主持渡神,这样级别的死后尊荣,在全山海也是独一份。
鳞族的金葬是将逝者遗体以极致低温的金汤灌之,去血留骨,再以渡神锏的金光融之,塑成曜鳞。
蓝血除去,金骨成鳞。
德高望重、山海景仰的一代明君仁神,最后也只化为这薄薄的一片物什,镶嵌在一块金牌子上。
如今吉简清已经称神,但他这个新神君当得却并不轻快。
当初夏朝歌在翅蛇神殿上讥讽他的“八条不配”
早已传遍山海,他时常感觉周围的神卫军士、侍从侍女,甚至连干活的奴仆都在议论自己。
宗祠里无需点灯,历任神君灵位上的曜鳞都闪烁着幽绿的光芒,仿佛他们将眼睛留在了世上,静观新君的一切作为。
吉简清凝视着父君的灵位,此时方才有点理解为何他在世时总是小心翼翼,总将责任挂在嘴边。
不过,方才在祈年大祭上威风八面时的兴奋,很快就冲淡了这种怀古之思。
“神君,伽俪少主发了好大的脾气,斩了一个工师的左臂。
您快去看看吧。”
左神卫吉善在门外禀道。
“不过是贱民一个,吉玉、吉田打发不了吗?”
“他叫吉骨衣,是……敏老的徒弟。”
吉简清面色微动。
不管怎么说,吉敏的面子还是得给的。
来到翅蛇神殿门口,落雪已经在地面铺满薄薄的一层,殿内还在进行着祈年大祭之后盛大而热闹的晚宴。
只见吉倾怀正哄着吉伽俪,地上倒着一个黑蓝素衣、灰发灰瞳的猾褢族男子,残臂手掌苍白无色,周围一滩红血洇湿了雪地,已然离体许久。
吉敏正在亲自给他包扎伤处,旁边一个长鼻子的犀族粗汉给他打着下手。
“伽俪,怎么回事?”
“父君!
这个贱民弄脏了我的新鞋!”
吉伽俪怒气未消,仍拿剑指着地上的男子。
“神君恕罪。
小徒是在帮我取酒的路上恰遇伽俪少主,为了不冲撞少主,避让慌忙,这才不小心将酒洒到了她的鞋子上。”
吉敏语气虽冷,言辞却十分恭谨,“恳请神君和少主看在老夫的薄面上,大发慈悲,饶小徒一命吧。”
“敏老言重了,小事一桩而已。”
吉简清转头向吉伽俪训斥道,“伽俪,不要闹了。
不想继续喝酒,就回府去吧!”
“哼!”
吉伽俪见父君称神后心性大变,竟不护着自己了,碧瞳一瞪,扭头离去。
“伽俪自小娇惯,还望敏老不要介怀。”
吉简清客气道。
“不敢。
‘太华神女’是何等端丽高贵,小徒运气不好,弄脏了她的鞋子,被她砍掉一臂也是理所应当。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