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谂死了,千秋坊的店铺全封了,李家隐藏的那十七万亩地都没收了,而明面上的地儿也被没收的只剩下了五千六百亩。
李家三代人经营在一夜间化作虚无,五千六百亩,李谂爷爷发迹前就是这点田,近百年过去,绕了个大圈,最后又回到了,这莫不是对命运最好的嘲笑吗?棺材被抬了起来,做就为自己备好的寿木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
那个女屠夫总算没丧心病狂到底,还是给李谂留了一副好棺木。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泪水模糊了邱云平的双眼,他的心就像被什么扎了一样,望着装着李谂最后一程的棺木,他只觉心里酸楚。
不义之财得交出来,不然下场如李谂!
让自己来送李谂,她哪里是让自己来送李谂?她是在警告自己,交出钱,识相得走人,不然下一个李谂就是你!
十年寒窗苦读,为了什么?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啊!
他只是做到了县丞,就要这样结束了吗?举人难出头,可不是有海瑞在前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没有这样的命?!
双手不由自主地收紧,古老腐朽的城墙上被抓出了淡淡的痕迹,它们向着天空,像一个嘲笑的眼睛,望着邱云平,无声无息,一切都是那么安静,云淡风也轻……锣鼓哀歌响起,哭泣的声音从远方断断续续传来,邱云平跌跌撞撞地走下城墙,几个民夫从他身边路过,今天是李谂行刑的日子,也是新一批入城民夫拿到工钱的日子。
包吃包住,工钱七天一结,对于许多破产的农民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
他们呼朋唤友,成群结队地赶来常州,为的就是这一刻。
民夫脸上的笑容,眼里对未来的憧憬落在了邱云平眼里。
他望着他们,又望着这常州城,他感到了一阵陌生。
什么时候这城里竟变得这么干净了?这些泥腿子身上也没有臭味,他们还穿着棉袄子,那外面的料子一看就很好。
面色红润,精神抖擞……邱云平望着望着便是哭了。
他争个什么?他斗个什么?!
人家早已将民心都收了,在这常州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做或不敢做的?!
他蹲了下来,抱着头大哭了起来。
几个路过的民夫被惊到了,见邱云平穿着一身绸缎,心里也是纳闷。
看着就是个大老爷,怎还在路边哭了呢?“这贵人,您是有什么想不开啊?怎么还在路边哭了?莫不是受了什么冤屈?受了冤屈找县太爷去啊!
那可是大青天啊!”
民夫没得到邱云平的回答,只得到了更为凄厉的哭声。
几个人一脸莫名,看看这人打扮,觉得可能还不是一般事,想了想便还是遁走了。
有钱人家的事还是不要多管得好。
冬日的暗夜总来得特别快,气温也是骤然下降,很快,天空便是飘起了小雪。
哭够了的邱云平站起身,伸手接住落下的雪花,见着它们在自己手心融化,他怔怔望了很久,才轻声呢喃道:“是初雪吧……隆武年的初雪,真好啊……”
长长的叹息回荡着,各坊落闸的鼓声响起,落寞的身影渐渐隐没,这个夜晚,真得很冷……投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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