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来要钱,那你来做什么?”
任父又问。
“我只是来看看你。”
任水韵板起脸蛋,故意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倔强模样。
任父似打量,又似关心的端详起她来,好片刻才挤出一声:“这些年那姓姜的一家人对你好吗?”
头一次从父亲嘴里吐出关怀自己的问候,任水韵强装的倔傲,当下瓦解了。
她眼眶微微泛红,表面上却依然嘴硬,口气既直接又充满炫耀的回道:“当然了,他们把我当作自己的女儿一样疼,比你更像我的亲人。”
闻言,任父沉默了,目光也逐渐黯淡下去。
这时,任水韵才察觉到,昔日令她畏惧,在她心目中一直是高大粗壮,动辄对她打骂的父亲,似乎比记忆中的要来得矮一些,亦瘦了一些,背也驼了一些。
曾经茂密的黑发,如今近乎全白,发量亦稀疏,脸上布满了岁月痕迹,那双斑白的眉毛亦不再像从前那般凶狠高竖。
“那就好,那就好。”
沉默良久之后,任父仿佛松了口气一般,连说了两次。
见父亲如此,任水韵心中一动,说:“我要结婚了。”
任父楞了下,随后露出复杂的表情,却没接话。
“你会来吗?”
任水韵又问。
“你希望我去吗?”
任父的表情转为小心翼翼,眼中竟有抹期待。
见此景,任水韵鼻尖微酸,却又不想表现得太过热切,佯装犹豫了数秒才点头。
“可是我没有像样的衣服……”
任父开始焦躁起来,嘴里不停碎碎念。
蓦地,一只手握住了任父的手,他当下僵住,总算直视着女儿泛红的双眼。
“爸,你不用担心那些事,我送帖子过来的时候,会顺便帮你买一套西装过来。”
顿了下,略作寻思,她接着交代起父亲:“爸,你也带阿姨还有弟弟来吧,虽然我不认识他们,但是婚礼上有很多好吃的,他们可以来看看,小孩子最喜欢婚礼了。”
见她如此贴心,甚至还邀请起自己再婚的外籍妻子,任父激动的反握住她的手,眼眶亦跟着泛红。
然而,早习惯了在家人面前大声斥喝,以维持男性尊严的任父,明明眼中充满悔恨与愧疚,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向女儿道歉。
可不必言语,光是父亲的眼神,以及那闪烁的泪光,她便已明白父亲的心思。
父亲是传统的大男人主义,要他开口道歉,那是绝无可能的事,她也不奢望能听见父亲的道歉。
父亲愿意开口关心她,甚至有意愿出席她的婚礼,便足已代表他脾气改了许多,其余那些陈年仇恨与恩怨,都让时光带走吧。
记忆中的那个能伤害她,让她心底留下恐惧阴影的巨人,已成了白发苍苍的驼背老人,过去纵有再多怨怼,也已释然放下。
望着父亲眼底的泪,以及那一脸想说却吐不出的悔疚,任水韵心中一酸,忽然一个上前轻轻抱住了父亲。
“爸,你有年纪了,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下次再来看你。”
二十多年来的第一个拥抱,难免显得别扭尴尬,任水韵匆匆松开父亲,心底惊异着父亲的消瘦与脆弱,却又拉不下脸表示更多,只能仓皇离去。
可当她转过身欲走时,却对上另一道年轻的高大身影。
“伯父你好,我是姜至聿。”
姜至聿跨步上前,朝任父伸出大手。
任父楞了楞,还未从女儿的主动亲近中缓过神来。
姜至聿也不介意,直接主动握上了任父的手。
两个男人交握的大手,在半空中轻晃了两下。
“你、你好。”
面对西装笔挺,浑身散发出上流菁英气息的姜至聿,任父明显感到局促不自在,立刻收回手,目光闪躲地别开脸。
“伯父,我跟水韵就要结婚了,往后可能会经常过来打扰您,也会麻烦到您,毕竟婚礼一些规划的问题,也是要询问过老人家的意见,所以我们今天先过来跟伯父打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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