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棋局纵横十七道,合二百八十九道,白、黑棋子各一百五十枚,零零散散地摆成了一副残局,白子式微而黑子势盛,燕昭不懂这些,只觉得整个棋面黑黑白白,乱七八糟,郭嘉却一眼就看出整个局面的关键点在左上。
若赢下了这块棋面,则白子局势反转,与黑子分庭抗礼,若赢不下来,便要被黑子当头棒喝,输的惨烈。
便是这样一局残棋,郭嘉思量许久,他擅长窥探人心,下子之前,先观棋局,虽是残局,却仍可从棋路上看出主人心思,古来用兵之道,奇而不峻,中正不执,布局之人心思缜密,黑子于内子子相护,于外围而不攻,只等白子做困兽之斗,好给出最后一击。
杯子虽然式微,却残而不乱,即使不占上风,却隐隐保留得一丝生机,由行棋的痕迹可以看出,白子应有及时断尾之举,方才保留了这缕生机,作为最后的底牌,最后的希望,与黑子苦苦相争。
“真不愧是先生。”
看郭嘉说完之后便对着棋盘陷入了沉思,燕昭不禁佩服了一声,决定让他自己待着,然后对阿敬说道,“敬伯,有什么吃的吗?我饿了。”
“奴这就去准备,请女郎少待。”
阿敬说道。
“好嘞。”
燕昭应了一声,趁没别人在,蹑手蹑脚的溜进了戏志才的房间。
房间的摆设一如他在别馆处简约典雅,大气低调。
然而却又比别馆处多了几分冷清之色。
临窗摆着一张榻,榻边放着几本书,燕昭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般,轻轻地走过去,拿起书一看,是王充的论衡。
看到这个名字时燕昭顿时苦了脸,怎么郭嘉喜欢让她念这个,这人也喜欢看这个?简直了,到底有什么好的呀。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其实论衡写的真不错,只是对她来说见到论衡的时候不是在受罚就是在受罚,导致她现在看到论衡就条件反射的心里一惊。
燕昭随手翻了翻,正好给她翻到了论衡的《卷一·气寿篇》。
【……若夫强弱夭寿以百为数,不至百者,气自不足也。
夫禀气渥则其体强,体强则其命长;气薄则其体弱,体弱则命短。
命短则多病,寿短。
始生而死,未产而伤,禀之薄弱也。
】“啧。”
燕昭乍一看,心下一怮,表面上却故作不在意的将书放回去,“命……哈。”
她向来不认命。
人既然活着,还有一口气,那么即使明知很有可能会失败,很有可能不会成功,不拼一下,坐着等死怎么行?然而她却不得不承认,有事在人为之事,却也有人力不可逮之事。
承认这一点,毫不规避,才是一个坚强的人应有的行为,只是——在这样一个没有他人,也不怕会有人过来的环境中,燕昭悄悄地放任自己眼睛开闸放水。
令人悲痛的往往并不是死亡本身,而是这个人的离去所造成的空洞,死亡的那一刻既是结束,又是开始,结束了生命,开始了漫长的遗忘与想起。
按理说,杀了吕布,又杀了陈宫,她本应该已经释怀才对,又怎会如此?“哭什么?”
正在燕昭哭的正欢的时候,寂静无人的房间里响起了一个淡漠的声音。
燕昭一愣,抬头望去。
白衣少年坐在临窗的那张榻上,手里拿着那卷被她翻过的论衡,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就那样睥睨着坐在地上哭的毫无形象的燕昭。
“诶?”
燕昭呆了呆。
“我说,你哭什么?”
少年说道,“先是不经允许就进来,又擅自动别人东西,还以为是个野孩子,结果留着不走,还这样弄脏地板。”
“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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