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梒的字一向漂亮,写得一手秀颐瑰丽的颜体。
只是他写这封信时心神巨震,写就的诗文墨迹斑斓,行笔仓促,歪斜潦草,让人根本不敢想象这是出自他的手。
就像他的人一样。
落魄失态,不复自若,再无风流,仿佛断掉了脊梁,也失落了神魂。
真的是好狼狈。
在如灭顶浪潮的痛苦之中,沈梒听到自己的声音,缓缓地道:“既然掉了,就扔了它吧。”
对。
是时候将那些沉重的枷锁,都通通丢掉了。
幽冥回到家后,沈梒平静地开始收拾行囊。
普通丁忧的官员,守孝三年后还会返回京城供职,故而家用宅子仆从都会好好留在原地。
可沈梒心里明白,自己的“丁忧”
其实即便是“永不叙用”
的意思,是洪武帝给他留了最后几分颜面,不愿让他走得太过难看罢了。
他打算轻装简便,能收拾掉的东西一概不带。
宅子是洪武帝赏的自然不能动,但家具之类便全部卖掉了,家丁仆从也一一结算了例钱打发他们离开。
沈宅里的佣人们在这呆了几年,都觉得沈梒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主子,有好多不愿走的人都来求沈梒把他们带回荆州。
“我在荆州寒舍独居,家中实在无需这么多人打理。”
沈梒轻声婉拒了他们,“况且你们在京城有家有室,又何必背井离乡?各位皆是有能力的人,接下来自会找到一份不错的活计。”
将其他人打发走后,他唤来了老仆与小书童。
还没等沈梒说话,小书童便抢着道:“我要跟大人回去!”
老仆也应声:“大人,老头子无牵无挂一个人,别无他愿,只想在有生之年多侍奉您几天。”
“你们……”
沈梒无奈地笑了笑,“听我说,你们二人还是留在此处吧。”
小书童激动地跳了起来,大声急道:“大人为何不要我!
我是大人捡回来的,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呸呸。”
沈梒弹了下他的额头,斥道,“又是哪个话本看来的混话,休要瞎说。
你难道忘了自己曾说过的话?要勤练武功,日后保家护国,当个武状元。
你现在跟着师父练武正到了关键的时候,若此时跟我南下,岂不是耽误了自己的前途?”
“我……”
小书童哽住了,“我跟大人回了荆州,也一样能练武。”
“没有好的师父带你,成不了大器。”
沈梒揉了揉他的额发,柔声道,“你是有大志气的孩子,我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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