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令元俭和谭玉君、乐工们悒郁的是为花车配乐的事——元俭在筹备巡游之始就想到从当时到元夕当夜,满打满算不足一个月,如此短的时日里要想有大的出新举措是万无可能了,可要完全照搬往年、敷衍了事,元俭是断断不肯的,盛会(中)“你也应付我!”
元俭听她笑语,摇头薄责,递过他想到的一些曲目给德琳看。
德琳看了有说好的,有说要再想想的,正谈论着,侍女报说桂尚服来了,德琳忙起身,桂尚服却不叫她行礼,只道“你在正好”
,接过副史抱着的卷轴展开给他二人看——是着了色的服饰样图,问宁王要的可是这样的路数。
元俭细看了那十来幅样图,连连点头,一面还是问,“杜教习,你觉着如何?”
德琳也细细看了一遍,由衷赞道,“凡夫俗子着了这样的服饰也能有几分仙风道骨了。”
桂尚服听他二人如此说,叫副史收了卷轴先回去叫尚衣坊的人开始缝制,“余下的随时画了再随时来找殿下过目。”
她亦知时日紧迫,耽误不得。
元俭少不得道“偏劳桂姑姑了”
——他以为桂尚服这是要走了,起身预备相送,桂尚服却停下脚,眼望着他二人,慢慢地道,“有个百花仙子的服饰……殿下、杜教习觉得如何为好?”
元俭凝目,思忖着未立时答话,德琳也是一样——其实仙佛如何只怕并没有人亲见,他们的形貌禀性不过是世人的附会而已,只是千百年传下来,已然成了定论,像天帝必是威严、王母定然富贵、织女贤惠、嫦娥清高,要装扮成他们只需往这样的字眼儿上靠就行了,唯有百花仙子是不同的。
百花仙子即司掌百花之神,听名即可想象她的飘逸仙姿。
只是“想”
容易,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甚而不需一个具体的影像,只需知道那是极美、极美的就好,可如今是要让人“看”
到那种天马行空、不着边际并且是千人千念、莫衷一是的美,她穿什么、戴什么?难不成真弄来百样鲜花披挂她一身?那只怕就不是花神而整个一大花篓子了!
元俭大约正想到这一层,“呵”
一声轻笑了出来,见桂尚服闻声看他、面露希冀,歉然,“唔,我是从字面上想到……断不可那么做,教习,你怎么想的?”
德琳摇头,“一时还真无头绪。
不过德琳记得旧日读李太白,总觉得‘清水出芙蓉’比‘一枝浓艳露凝香’更具意韵……”
(其实我这儿想写的是“淡极始知花更艳”
,可惜这时候还没有宝姐姐啊……)“杜教习之意是百花仙子应偏重清雅而非艳丽?”
“德琳是这么想的,姑姑。”
“我也这么打算过,”
桂姑姑望着德琳,“可诸色比较下来,唯有白色最能在灯下显出清雅出尘,又足够醒目,可嫦娥、观音、太白金星等等都用的白色——这些都是定式,百花仙子亦用白色……是否太寒素了?况如何能令人望之即想到她的身份?”
还能在她身上插个三尺名牌,上书“吾乃百花仙子”
?那可真就贻笑大方了——那不像花车巡游,倒像是要推出午门问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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