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此事,窦贵生顿觉一身轻松,鬼使神差地摸向枕头底下。
他禁不住纳闷,吴玉到底从哪儿寻来这么个稀奇古怪的丫头呢?他兀自发愣,连推门声都没注意到。
或许他注意到了,不过潜意识认定没有别人,便任由思绪在奇异的幻想中继续翱翔。
鹿白钻进门时,便看见窦贵生握住一样东西发呆,不管怎么看,脸上的表情都不像是高兴或是向往。
一股难以言喻的苦闷涌上心头,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在窦贵生审视的眼神中停住脚步:“先生还是不喜欢我吗?”
是我眼瞎了还是你心瞎了,我死也不会看上你,赶紧给我滚蛋,在外头把门关上……诸如此类的话,窦贵生一句都没说。
他只是缓缓坐起身,抱着膝盖静静望着鹿白。
鹿白心想,我也不能总上赶着。
她凑近了一点,质问道:“你说实话,是不是不想认账?”
窦贵生眼睑阖上又张开,沉默得有点软弱了。
鹿白心痒难耐,瞪大眼睛瞅着他:“那你能让我亲一下吗?”
窦贵生眼睑阖上,没再张开。
鹿白突然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开窍了,忍不住得意地笑了一声。
呼吸喷到窦贵生眼睑上,底下的眼珠子颤了颤,却因为主人过人的意志力,仍旧没有掀起来,没有泄露出一星半点的眼神。
预想中的吻并没有降临,鹿白甩着“咯咯”
的笑声,母鸡似的跑了:“嘿,我还就不亲了!”
于是窦公公的心脏病又犯了。
鹿白的脸上像是长了两个灯泡,一晃一晃,简直要闪瞎别人的狗眼。
回京这一路,不但窦贵生看出来了,十六皇子和甄秋看出来了,连杨信和查门戈都看出来了。
军中开始流传窦指挥的风流韵事,将士们像是被搔到了某个隐秘的神经,简直比打了胜仗还要兴奋。
窦贵生人前非常气恼:“扰乱军心,成何体统!”
人后却美滋滋地偷着乐。
杨信一针见血:“得了便宜还卖乖。”
窦贵生立刻竖眉:“谁得了便宜!
我何时得过便宜!
她有什么便宜可得的!
怎么可能!”
谁得谁的便宜还不一定呢!
当然,这句他没说。
人家说一句,窦贵生有十句反驳,准备充分,毫不心虚。
他颇为享受这一跟人争论的过程,且每次都不把话说死,模棱两可,似是而非。
唯有这样,大家才能在明白他态度的同时,又反复不断地重提鹿白跟他的事。
春风得意,大概是此时对他最恰当的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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