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道:“也不是所有的行当都编在这俗语里的,我觉得,该是归在剃头那一等里的吧。”
“也是呢,都是侍候人的差事。”
胖丫笑道。
吉祥叹了口气,细声又道:“虽由不得我们做主,不过,我还是觉得,若有可能,我们尽量别落到下九流里去。
我们的出身已经叫人轻贱了,若是再落到下一等的户籍里去,将来还不知道要怎么被人作贱呢。
那上九流我们是指望不上的,若是能挑个中九流的户籍入籍,哪怕是·教坊只要是背过唐诗的,大概没人不知道李白那首《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
虽然不清楚诗里的“广陵”
是不是就是她眼下所在的这座“广陵城”
,可显然这座“广陵城”
和诗里那“烟花三月”
的扬州一样,地处南方。
南方的雪,和南方的雨一样,缠缠绵绵、湿湿漓漓。
雪花才刚落上阿愁的鼻尖,就化作了一滴冰冷的水珠。
阿愁伸手抹掉鼻尖上的水珠,然后抬头看向身边的三个小伙伴。
看着这些稚嫩的脸庞,阿愁没法说果儿的想法不对。
对于整天吃不饱穿不暖的她们来说,那光鲜亮丽的教坊自然是格外具有吸引力。
可显然,她们仍只是一些不知世事的孩子,考虑问题还想不到那么周详。
虽然几人当中,阿愁看起来年纪最小,个头也最矮,可那被困在阿愁躯壳里的秋阳,却是四人中唯一的一个成年人。
阿愁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些孩子们,便故作不解状,问着那三人道:“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教坊到底是做什么的。
那制衣坊是做衣裳的,酒坊是做酒的,教坊是做什么的?”
她这话,竟直接问住了果儿和胖丫。
半晌,果儿才挥着手笑道:“就是做唱歌跳舞的呗。
每逢年节的时候,教坊的人不是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上街唱歌跳舞给大家看吗?他们就是做这个的。”
“还有说书和演百戏的。”
胖丫补充道。
“嗤,”
忽然,她们身后传来阿秀的嗤笑声,“什么唱歌跳舞?!
这叫教化民众!
所以才叫作教坊。”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丽娘从她们四人中间穿了过去,却是又故意拿眼尾瞥着阿愁道:“连教坊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还想进教坊!
嗤,真好笑!”
她的挑衅,立时激得果儿竖了毛。
阿愁赶紧伸手拦下她,对果儿道:“别理她。
乌鸦捡到一块烂肉,就当这世上所有人都跟它一样,也盯上那块烂肉了呢。”
果儿听了,立时哈哈笑了起来,冲着阿秀和丽娘的背影大声道:“可不,一块烂肉而已,当宝贝似的,以为别人都稀罕呢!”
阿秀想要回头接话,却被丽娘拉着出了院门。
果儿得意洋洋扭回头,带着惊奇看向阿愁,笑道:“我也要问一问那圣莲庵的尼姑们到底给了你什么灵丹妙药了。
以前跟个哑巴似的,三拳都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如今这舌头倒跟捻过一样能说会道!”
说着,跟逗猫逗狗一般,伸手过来欲挠阿愁的下巴。
“可是,”
阿愁推开她的手,故意皱着个眉头,接着刚才的话题道:“我听人说,教坊里的女孩子也做那种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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